配角番外4
报了案从派出所回来，丘远开门请她进去：“家里有点小，你别介意。”
开了灯，苏梓欣扫上两眼，一室一厅一厨一卫，典型的单身公寓，地方确实算不上大，但收拾的很干净，她倒是意外了一下。
“这个点饭店都关门了，你先随便坐，我煮面给你。”
丘远说着，从冰箱里取了两个鸡蛋出来。
苏梓欣看到冰箱里的棒棒糖，伸手：“可以给我一个吗？”
丘远微怔：“大学那会儿给你尝过，你不是不爱吃吗？”
话这么说，却还是递了一个给她。
苏梓欣剥开糖衣塞进嘴里，苦涩蔓延到极致，又渐渐回甘，她笑：“但是吃过以后，居然念念不忘，你说奇不奇怪？”
丘远抬眸看着她，神色复杂。
苏梓欣没有发觉，又兴致勃勃打量四周，冲他道：“没想到你平时一个人住，还挺爱干净？
我以为程序男都得是那种邋里邋遢，袜子鞋子到处扔的那种。”
丘远笑：“那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，我从小帮我奶奶做家务，我奶奶爱干净，我也习惯了。”
苏梓欣隐约知道他无父无母，跟他奶奶长大的，便没再提这个，换了话题：“学长，我没记错的话，你今年得有三十出头了吧？”
丘远回头看过来：“你叫我一声学长，是为了证明自己比我小很多？”
“两岁还是有的。”
她挑了挑眉，打着哈欠去了沙发上，抱着抱枕一倒头，又睡着了。
丘远煮好面端给她时，她正睡得香，嘴唇微微张开，嘴里还叼着棒棒糖，腮帮子鼓鼓的，睫毛轻颤，恬静又可爱。
犹豫了一下，他叫醒她：“吃完面再睡吧，放久了不好吃。”
苏梓欣睁开眼，迷糊了一下接过筷子：“谢谢。”
丘远没说话，起身去了卧室，把床单被罩换了套新的：“今天太晚了，你就在这儿凑合一下，待会儿我睡沙发。
明天你去找秦暖还是齐亚蕊？”
苏梓欣想了想，对卧室里的丘远道：“小周周不是回国了，我去她那儿吧。”
齐亚蕊跟秦暖在一起聊儿子，她插不上话，她这次跑C市，本来就是打算投奔小周周的。
她知道小周周一个人，所以没提前跟她说，想给她惊喜的。
丘远走出来，站在卧室门口：“你手机丢了，我没她手机号，你有她住址吗？”
苏梓欣摇头，说：“明天不是星期天吗，你带我去找秦暖和齐亚蕊，让她俩把小周周约出来不就好了。”
丘远想了想，应道：“那我明天送你过去。”
见苏梓欣吃完了，他过去准备接过来去洗。
苏梓欣忙躲过去：“不用不用，我自己洗就好饿。”
说着去了厨房。
丘远没多言，把沙发整理一下，抱了床被子过去。
洗了碗过来，看沙发那么小，苏梓欣有些不好意思，道：“要不然，我睡沙发吧。”
丘远笑笑：“你都落魄成这样了，我总不能再苛待女孩子吧？”
他说着，从抽屉里拿了一次性牙刷给她：“你不是累吗，洗漱一下睡吧。”
“谢，谢谢。”
她今晚好像对他说了很多次，一时也觉得罗嗦，接过牙刷去洗手间，半路又扭头看过去，“对了，面很好吃。”
丘远微楞，抬头时，她已经关上了洗手间的门。
可能真的太累了，当晚苏梓欣睡得很乏，直到半夜里被渴醒。
她犹豫了一下，悄悄起来去客厅找水喝。
饮水机就在客厅墙角，靠近厨房的地方，屋子里有光线，她便没开灯，接了杯水仰头喝干净。
终于心满意足准备去睡觉时，路过沙发时，透过月色隐约看见丘远的被子掉落在地上，他穿着衣服躺在沙发上，蜷缩一团。
她走过去，捡起地上的被子想要给他盖上，却不小心踩到了被子的一脚，随着手上的动作一扯，身子趔趄着跌了下去，扑在他身上。
“……”苏梓欣惊得头皮发麻，呼吸都跟着停了。
丘远也被她砸醒了，一睁眼看到她在自己胸前趴着，额头蹭在他下巴上，细腻柔软，伴随着洗发水的甜香沁入鼻端，他身形一僵，愣愣看着她。
苏梓欣一张脸早涨的通红，幸好屋子黑，这会儿丘远看不见。
她佯装镇定地站起来：“我，你，刚才我出来找水，看到你被子掉了，就帮你……我不小心绊了一跤，不是故意的，你别误会！”
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，更不知道丘远有没有听懂，直接把被子扔给他冲进了卧室，“砰”的一声关上门。
丘远躺着一直没动，很久之后，他叹了口气坐起来，抓几下头发，再没了睡意。
望一眼卧室的方向，他从抽屉里拿了根烟，点燃。
……
靳裴年第二天醒来，才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沙发上，坐起身来，毯子滑落在地。
目光扫视一眼身处之地，也是完全陌生的。
揉了揉沉重的脑壳，他突然有点记不起昨晚上发生了什么。
直到听见开门声，他偏头看去，就见周盛楠提着早餐从外面进来，两人目光相遇，靳裴年意外了一瞬，登时反应过来。
他昨晚上醉酒来找她了？
他抿唇，观察周盛楠的反应。
周盛楠只淡淡瞥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，自己去吧台前坐下，啃着烧麦翻手机。
很明显，她只买了自己的份儿。
靳裴年一时拿不定他和周盛楠之间的关系，留他在这儿住了一晚，却只买了她一人的早餐。
“昨天晚上……”靳裴年犹豫着开口。
周盛楠知道他有酒醉断片儿的习惯，捧着豆浆喝了一口，淡声道：“靳先生喝醉了找错门，我拖不动你，只能让你在这儿住一晚。
如今既然醒了，回家的路应该记得。”
靳裴年眼底染上一抹失望，自嘲一笑，站起身来，望向她坐在吧台前的背影，声音也凉下来：“抱歉，打搅了。”
他开门离开。
听到关门声，屋子里突然冷寂下来。
周盛楠的早餐索然无味，慢条斯理的咀嚼着，好一会儿才轻轻呢喃：“不客气。”
她起身走到窗前，向下而望，不多时见他从公寓大门走出来，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。
周盛楠心头急跳，匆忙躲避过去。
等一会儿再瞧，人已走远。
今天周盛楠休息，见秦暖和齐亚蕊约她和咖啡，索性便去了，却意外见到了苏梓欣，知道她没地方住，下午顺道便带她回了自己公寓。
待在周盛楠的住处，苏梓欣觉得比丘远那里自在多了，想到昨晚上的尴尬事，她就不敢再跟丘远相处下去。
坐在沙发上，周盛楠递了水给她：“你跟家人吵架跑来C市，如今手机又丢了，你爸妈联系不上你估计得急死，先用我的给他们报个平安。”
周盛楠一提，苏梓欣才想起这事来，忙搁下水杯拿了她手机去阳台打电话。
回来的时候，苏梓欣把手机递给她：“我这次出师不利，应该不会在C市待很久，先找个短工等一等派出所那边能不能把证件追回来，年前肯定还是要回家去的。”
周盛楠说：“那你现在什么都没有，我待会儿去取点现金给你？”
“不用你的，我找暖暖借钱了。”
苏梓欣抱住她，靠在她肩上，“她们不知道你的情况，我还不知道？
你已经够艰难的了，我怎么能拖你后腿？”
这两年秦暖跟齐亚蕊结婚生子，在一起话题更多，而苏梓欣跟周盛楠都是单身，相互往来也更密切。
所以周盛楠妈妈在国外治病的事，苏梓欣知道，她妈妈所住的医院，也是苏梓欣托苏爸爸找人介绍的。
连带着周盛楠跟靳裴年分分合合的过往，她也知道了。
周盛楠回抱住她：“我过几天要拍戏，所以可能跟剧组住酒店，到时候你要一个人住这里，无聊就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没事，兴许我还能去探班呢。”
周盛楠抬头看她，突然道，“你昨晚上住丘远那儿？”
苏梓欣心里咯噔一下，淡定点头：“嗯。”
“你脸红什么？
我就随口问问。”
周盛楠笑了。
“……你这屋里暖气太足了，热。”
她捧着水喝了一口，跳过这个话题，“你回国了，靳裴年有没有找你旧情复燃？”
周盛楠没说话。
苏梓欣道：“C市还是蛮大的，遇见过没，若是一回国就能遇见，那也算是缘分了。”
周盛楠默了会儿道：“反正也没有未来，如果真有缘，就是孽缘。”
“你要真放得下，就再找一个，绝了自己的念想，也断了他的念想。
若是放不下……”
苏梓欣顿了顿，看向她，“其实我觉得，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，同时伤害自己所爱之人。
你和靳裴年的妈妈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伤害他，却从来没有问过他，他是否愿意这样被你们保护。
如果他就愿意跟你在一起，不在乎你父亲的事呢？
你爸爸的事，跟你又有什么关系，你自己都是受害者，又凭什么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？”
周盛楠一时间愣在那儿，良久没有再说话。
……
接下来的日子周盛楠依旧很忙，每天都有安排不完的工作，夜里很久才会回来。
至于苏梓欣，则是进度缓慢地打算找个短工。
这天她找工作不顺，一个人吃了顿大餐从外面回来，回公寓时看到前面停了辆豪车，她路过时没忍住多瞥了眼，却在看到车里的靳裴年时，猛然顿住。
靳裴年朝她看过来，也意外了一下。
苏梓欣弯腰跟他打招呼：“靳总，好巧。”
靳裴年往上面看了眼，问：“你跟她住一起？”
“是呀，你找小周周吗，她没回来，需不需要我帮你转达？”
靳裴年没理她，打方向盘准备调头离开。
苏梓欣冲到前面拦住他的车，见他望过来，她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厅：“聊聊可以吗？”
靳裴年停了车，走下来，随她去咖啡厅，在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服务员上了咖啡，苏梓欣随意拿汤匙搅拌着，抬头：“先说好，我现在很落魄，这咖啡你请。”
靳裴年不置可否，抬眸看她：“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？
关于她的？”
苏梓欣托腮想了下，冲他俏皮一笑：“其实也没什么话，就是太闲，想找人聊天，这不刚巧碰见熟人了。”
靳裴年抿了口咖啡，神色淡淡。
苏梓欣问：“靳总来这儿，是找小周周的吗？”
靳裴年不说话，苏梓欣继续道：“说实话，你这辆兰博基尼太扎眼，我最近在公寓附近看见好几次了，一直好奇是谁的，今天倒是看见了主人。”
靳裴年继续默默喝咖啡。
苏梓欣也不逗她，难得认真几分：“靳裴年，出于姐妹之情，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，但我觉得你俩这样挺没意思的。
你每天停在这儿，看着她上班，看着她下班，是打算就这么默默守着她一辈子？”
靳裴年抬头，目色中带了几分冷淡：“你想让我离她远点？”
“我想让你……再勇敢一点。”
靳裴年顿住，端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，有些不解地看着苏梓欣。
苏梓欣说：“你都愿意每天等在这儿，只为看她两眼，为什么不再跨出去一步？”
靳裴年好笑：“我还能做什么？
她说，只有我还停留在原地。”
“那你就忘掉过去，朝前看，就当……重新认识一下？”
靳裴年回味着她的话，拧眉思索一会儿，问她：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？”
苏梓欣垂眸，把手里的汤匙高高举起，看咖啡一滴滴落尽杯里：“她这几年，过得不好，离开你也是情非得已。”
见靳裴年开口，她打断他，“别问我发生了什么，我不会告诉你的。
你如果放不下，不如试着再追她一次，如果你足够爱，我想她会改变主意的。”
靳裴年捧着咖啡，心上一片凌乱，又似乎染起一片希冀：“你，你的意思是，我还有机会？”
苏梓欣想了想说：“你找她复合，说的最多的话应该是，为什么会离开，为什么可以轻易说放手。
但如果重新追一个人，你只会跟她说，我爱你。
这两者的感觉，应该是不一样的。
依照小周周的情况，第一种会让她窒息，因为她有说不出的苦衷。
但如果你选择第二种，没有被质问的压迫感，说不定慢慢她就心软了。”
靳裴年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什么，感激地看向她：“我懂了，谢谢你！”
苏梓欣捧着咖啡小口抿着，不以为然地笑：“你真追上了再谢我也不迟，反正我主要也不是为了你。”
她看了下时间，把咖啡放下：“我喝的也差不多了，先走一步。”
她起身走到他身边时，靳裴年唤住她：“苏梓欣。”
苏梓欣回头。
靳裴年从钱包里取出现金放在桌上，随后起身，脸色比刚刚缓和了很多。
“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
他看向她，“丘远喜欢你，大学那会儿就很喜欢，这个秘密，只有我知道。”
靳裴年说完径直走了，苏梓欣还愣愣地站在那儿，忘记了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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